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盈利网,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我曾是南市风头无两的豪门千金。
一张亲子鉴定书甩在面前时,我被连夜送进了乡下。
亲生父兄的拳头落在身上时,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追了十年的青梅竹马,如今看我的眼神像淬了冰。
后来厉行舟捏着我的手腕问,还爱不爱他。
我揪着怀里布兔子的耳朵,眼神迷茫地望他。
“你是谁呀。”
被接回南家的那天,我侧过脸,盯着车窗里的倒影。
下巴尖得像锥子,脸瘦得脱了形,哪里还有三年前娇纵千金的模样。
前排的哥哥南靳,目光像看脏东西似的厌弃。
“摆这副可怜相给谁看?不过是去乡下熬了三年。”
“你占了南笙二十年的位置,现在这点苦头,不过是利息。”
换做从前的我,早冲上去跟他吵得面红耳赤,扇他一巴掌都算轻的。
可我早不是从前那个骄傲得眼睛长在头顶的南家大小姐了。
我攥紧手心,指尖掐进泛黄的衣摆里,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知道了。”
下车时。
南靳吩咐司机把车洗一遍。
他嫌我脏。
2
车没回南家,直接往会所开。
这个从前跟我亲得同进同出的哥哥,现在想把我扔在这里,让我丢尽脸。
“走吧。”
我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推开门进包厢的瞬间,我指尖突然发颤。
撞进眼里的,是厉行舟的脸。
那个我拼了命追了十年的男人。
那时候整个南城都传,南家大小姐疯了,非厉行舟不嫁,死缠烂打,毫无脸面。
厉行舟最烦死缠烂打的人,偏我当年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三年岁月熬过来,他愈发沉稳深敛,周身气场冷厉逼人,贵气像刻进骨血里。
“她来干什么?”男人眉峰皱成结,声音里裹着厌弃。
周围人视线刷地扫过来。
“这姑娘谁啊,穿得跟从旧时光里捞出来似的?”
很快有人嗤笑出声认了我。
“这不是三年前南家那大小姐吗?怎么糟践成这副模样?死贴着我们厉哥的毛病还没改?”
“可不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厉哥早跟南笙嫂子订了婚,轮得到你蹦跶?”
一圈人抱着胳膊,就等看我出丑。
三年前我穿定制裙站在灯光下的样子有多耀眼,此刻缩在角落攥着旧包带的我就有多难堪。
我咬着唇,口腔里泛着苦味儿,
从前是我不懂事儿,非要凑上去烦你,以后绝对不会了,厉总大人有大量,放我条路走。
厉行舟眉尾挑了挑,显然没料到我是来服软的,眼底那点惊讶晃了晃就沉下去。
为什么回南城?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里带着审问的意味。
我手指绞着袖口,头低得快埋进衣领里,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爸妈让我回来的。”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时眼睛红红的,却把话说得斩钉截铁:“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找你,也不碰南笙半根手指头。”
只求他别再像三年前那样,一句话就把我发配到乡下,连南城的边都碰不着。
他声音冷得像块冰:“再犯,就算是你爸妈来求,我也不会留余地。”
我点头,喉咙发紧:“我知道。”
我扫过众人眼底的嘲弄,勾了勾唇:“那就祝厉总和南笙小姐,百年琴瑟,早得麟儿。”
这话半分假都没有,可厉行舟的脸却黑得像淬了冰,劈头骂道:“滚!”
南靳就站在旁边,眼底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他要的,就是看我这副狼狈模样。
南城的凛冬来得急,我身上就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薄外套,风一吹就透。
南靳压根没打算送我回去——从这儿到南家别墅,足足十五公里。徒步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把外套往身上拢了拢,走了三个小时才到,可别墅的门紧紧闭着,没人来开。
门口的芳姨搓着衣角,眼神里全是为难。我冲她笑了笑,说没事,让她先回屋。
后半夜飘起了雪,我缩在路边的路牌下,活像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狗。
3
三年前,所有人都认定是我花钱找人废了南笙的手。
厉行舟摔给我一张亲子鉴定报告,把我从天堂拽进了地狱。
生父嗜赌如命,还是个酒鬼,每次喝多了就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我是家里的“长姐”,得打好几份工挣钱——要供弟弟读书,要是拿不回钱,他们父子俩就一起揍我。
我好几次被打得快咽气,哭着给厉行舟打电话,求他带我走。
可他要么直接挂掉,要么冷冰冰地问:“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那时我年纪小,气性比谁都大,死咬着牙不肯认莫须有的错,因为那件事压根不是我干的。
直到那次生父攥着铁棍劈头盖脸砸下来,我缩在柴房角落抱头发抖,肋骨传来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我抖得厉害的手摸出手机,屏幕光刺得眼睛发酸,那个背了无数遍的号码自动跳出来时,我几乎是哭着按下拨号键。
我哑着嗓子说,哥,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走?
厉行舟那边静了好一会儿,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乡下的房子才是你的家,别闹了。”
过往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像碎玻璃扎进脑子里,我分不清自己是还在柴房里挨揍,还是已经掉进了冰窖。
所以就算死,我也不能回乡下那个破院子。
我不敢再找厉行舟,就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过点正常人的日子。
后半夜的雪越下越疯,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里钻,我缩在小区楼下的变电箱后面,浑身冷得打颤,可皮肤底下又烧得发烫。
背上那些旧伤疤像被火烤着,手心里的冻疮痒得钻心,我忍不住抓,指甲都掐进肉里。
三年前还细白精致的手,现在肿得像根根发面香肠,指节上全是抓烂的血印子。
我蜷成一团,脑子昏昏沉沉的,肺里像塞了团冻硬的棉花,每喘一口气都疼得要命。
直到天快亮时,巷口的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生父站在门口,皱着眉第一句话就是:“知道错了没?”
我点点头,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母亲在旁边抹眼泪,手里攥着件厚外套却不敢递过来。
“初初这孩子,肯定冻坏了……”
“你从小就倔,你爸昨晚就是想磨磨你的性子。”
我摇了摇头,眼前突然一阵发黑,我用指甲狠掐手心,才没让自己栽倒在雪地里。
“我没事。”
呼出的气像烧着的棉团,烫得喉咙发疼,我咬着下唇起翘的干皮,铁锈味顺着舌尖漫开。
南靳抱着胳膊靠在玄关,语气里浸着凉丝丝的讽意。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一进门就耷着肩膀缩成团,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谁闲得慌欺负你?”
我垂着眼睛揪紧外套衣角,声音轻得像落在地板上的灰尘:“没有的……”
我害怕那不堪的三年过往被人扒出来,会比现在更耻辱。
父亲把手里的报纸摔在茶几上,眉峰拧得能夹碎烟头。
“赶紧上楼歇着!换件干净衣服,穿得跟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似的,丢不丢人?”
高烧像块烧红的砖压在身上,我蜷在被子里发抖,迷迷糊糊熬到第二天傍晚。
烧得意识都散了,模糊看见黑暗里晃过个人影,我吓得立刻抱紧脑袋缩进枕头底下。
喉咙里滚出细碎的求饶:“我知道错了……别打我……别拧我胳膊……”
“南初你抽什么风?!”
我猛地回过神,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拼了命喘气,指尖麻得像爬满蚂蚁。
南靳皱着眉扯了扯我的被子,语气里全是不耐烦:“你又在装什么柔弱?”
4
他们没人知道,那年冬天我为了赚学费,连着三个月每天打三份工,深夜在寒风里发传单,咳得肺都要吐出来,最后落下了哮喘。
昨天折腾那么久,估计是犯了。
我想活着——上次犯病时医生说过,再这么严重发作几次,说不定就熬不过去了。
可我控制不住,胸腔里像有把刀在绞,铁锈味顺着喉咙往上涌。
南靳本来还皱着眉,看见我嘴角渗出来的血,瞳孔忽然缩了缩。
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醒过来时,护士正给我换吊瓶,轻声提醒:“等下记得去医生办公室一趟。”
医生翻着我的病历,笔尖在单子上顿了顿。
“得尽快开始系统性治疗,肺纤维化的病灶比上次严重了,我给你开点药,记得按时吃。”
我盯着缴费单上的药价,单瓶就要好几百,算下来总得几千块。
手指不自觉把单据往医生那边推了推。
“医生,我还年轻,扛得住的,能不能开点便宜的药?”
他皱着眉摇头,最终还是拿起笔改了处方。
改成几百块的话,我还拿得出钱。
走到长廊尽头转角,我撞见陪在南笙身边的厉行舟。
那位真正的南家千金,几年不见愈发端庄贵气。
两人站在一起,模样登对得让人移不开眼。
南笙语气柔得像水,眼尾带着担忧:“姐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们算什么姐妹?
可厉行舟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从前他看我一眼,我都能高兴一整天。
现在却像厉鬼的眼神,让我浑身发颤。
“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家医院,抱歉,我下次换别家。”
话没说完我就侧过身,慌慌张张地走了。
拿药时,窗口的医生看我瘦得厉害,特意提醒:“药要按时吃,多补点营养,别亏着自己,得好好活着。”
我指尖突然一麻。
这种话,不是该对无药可救的人说的吗?
我赶紧晃了晃头,把这念头甩出去。
走出医院大门,正好碰到南靳。
他倚在车旁,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
我本能地往旁边绕。
他却抬步挡在我面前。
“打算走回家?”
我垂着眼睛小声说:“我不知道南笙在这家医院,以后我不会再来了,你别在意。”
我总想着避开他。
南靳胸口剧烈起伏着问:“这么远的路你打算走回去?”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走不到家。
“我打车。”
南靳突然拽住我手里的药袋。
“你信不信我把它扔了?”
5
他的手撞在我长冻疮的地方,疼得我瞬间缩了缩胳膊。
南靳还是和从前一样招人厌。
可那些药都是我攒钱买的,我只能妥协上了车。
我把外套摊开在后座的一角,垫在自己屁股底下。
生怕又被他嫌脏。
南靳皱着眉盯着我。
他伸手一把拽过我的外套,直接扔了出去,刚好落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破破烂烂的衣服留着干什么?我警告你,南笙要和厉行舟结婚了,你别再搞事情!”
所有人都要我让着她,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本能地想去拉车门,却被南靳拽住了胳膊。
“你疯了?不要命了?”
那是我打零工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买的,穿了整整三年。
他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人,根本不会懂。
我气得胸口直疼,红着眼眶扇了南靳一巴掌。
“停车!”
司机吓得赶紧踩了刹车。
我刚推开车门,南靳就伸手拉我,还扬起了手要打我。
我本能地蹲下来,抱着头缩成一团。
南靳的动作顿住,嗤笑一声,拧开手里的药瓶,白色的药片顺着我的头顶落下来。
我之前还对你有几分心软,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连生病都要凑上去勾引流行舟,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干什么!
活着很有意思吗?
我呆呆抬起头,他眼里的嫌恶像根针,扎得心口发疼。
从前疼我的哥哥,不知道从哪一天起,看我的眼神全是厌烦。
不用猜也知道为什么,肯定是南笙在他耳边说我坏话。
我没解释什么。
手里的药瓶罐子摔在地上,白色药片滚得满地都是。
门“砰”地一声撞在墙上盈利网,南靳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蹲下来,把沾了灰的药片一片一片捡起来,塞回药瓶。
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又被他抛下了。
我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捡起自己的外套,拍掉上面的灰,重新穿好。
缩在地上坐了好久,才慢慢缓过劲。
最后打开手机导航,一步一步往家挪。
南笙的婚礼快到了,家里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只有母亲还在忙着帮我找对象。
是苏家的小少爷。
刚见面,他就直白说我不符合他的标准。
我跟他说:“不如商业联姻,我们各玩各的,我绝不打扰你。”
“有什么好处?”
“不用被催婚。”
换作以前,以我的身份,苏家这种小门小户根本没资格来提亲。
如今不一样了。
总算有人愿意和我结婚了。
我也许能留在南城。
至少厉行舟也能安心,知道我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念头。
苏小少爷勾着嘴角笑得浪荡。
“那成,小爷叫你就得立刻出现。”
“没问题。”
苏少最近在黏着个女明星。
黏了快个月还没搞定。
特意拉我当幌子,想刺激他喜欢的人。
我说行。
可酒店暖黄烛光晃着桌布的晚餐里。
他伸手扣住我后颈要凑过来。
我不动声色侧了侧身子。
他嗤笑一声。
“你当小爷真乐意碰你?嫌脏……”
我知道,不过是演戏。
眼角余光刚好瞥见门口站着的厉行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只看见他脸黑得像浸了墨。
我心里猛地一紧,转身要走。
厉行舟先一步攥住我手腕,指节勒得我生疼,像是要掐进骨头里。
“才多久就傍上别人了?”
从前他连我指尖都不愿碰。
“厉总请自重。”
按说我离他远远的,他该高兴才是。
可厉行舟脸色更沉了。
他把我往车里拽,力道大得我撞在车门上。
我缩在副驾角落,手脚都发僵。
男人手指夹着打火机,火苗亮了又灭,最后低着声问我。
“南初,你三年前追着我说喜欢我,都是骗我的?”
6
恐惧让我心脏快跳出来,他三年前明明警告过我,再让他听见我提喜欢,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终于尝到了偏执的苦果。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我想起那个雪粒子砸在脸上生疼的夜晚,
厉行舟塞给我唯一的东西,是条连吊牌都没拆的便宜项链。
我在餐厅兼职洗盘子时,链扣突然断了,顺着下水道口滑了进去。
我顺着臭烘烘的排水沟翻找,指尖冻得通红也没见踪影,最后跪在雪地上,寒风像刀子一样扎进胸口。
疼得连喘气都费劲。
我攥着胸口的衣服大哭,三年来第一次哭到几乎断气。
那时候才忽然懂,原来放弃执念,比坚持更疼。
可那不过是厉行舟在我生日时,随手扔过来的施舍。
我却当成宝贝似的,捂了整整三年。
第三年冬天,它丢了,像在替我划清界限。
我该醒了。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得像片雪,“我的恬不知耻,到此为止了。”
我以为厉行舟会如释重负。
可他皱着眉,眼底没有半点轻松。
“厉总,话问完了吗?”
他捏着眉心点头,司机才打开了门。
走出那扇门时,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才发现现在的我,对厉行舟只剩恐惧。
第二天苏宴约我见面,地点是他投资的剧组片场。
女主角正在拍寒冬下水的戏份。
零下的水温里泡了十分钟,她爬上来时脸白得像纸。
苏宴压根没顾上我,拎着热姜茶就凑了过去。
南笙也在,说是来探苏宴的班。
她踩着细高跟走到我跟前,笑脸瞬间冷下来。
“你看看,人家心里有人了,三年前你凑上去,三年后还死缠不放,南初,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
三年前她就惯会做表面功夫,我早就在反复失望里磨出了惯性。
我实在想不通,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偏要揪着我不放。
我压着喉音把语气放得软和。
“要是你真的嫌我碍眼,我以后再也不露面就是了。”
南笙站在落地窗前,眼尾挑着张扬的笑,玻璃里映出我枯黄又单薄的脸,像片被揉皱的纸,和她的明艳撞得刺眼。
“别呀姐姐。”她拖长音调,指甲盖染着猩红的甲油,“我要你亲眼看着行舟哥哥把戒指戴在我手上,亲眼尝尝,心尖上的人被抢光的滋味。”
从前我总怕看他娶别人会疼得喘不过气,可现在心里只剩一团发闷的酸,像泡久了的梅干。
“好。”
我刚要转身,就撞进厉行舟的目光里——
他站在走廊拐角多久了?刚才的话,他听去了多少?
苏宴抱着臂站在摄影棚中央,对面的女明星缩在椅子里发抖,扯着嗓子喊要找替身。
场务问了一圈,没人敢接这场跳水的戏——寒冬腊月的水,冻得能刺进骨头里。
谁都知道,这是苏宴逼她就范的把戏——不肯拍吻戏?那就先尝尝冷水浇透的滋味。
南笙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姐姐以前不是总说,想进圈子里当演员吗?”她的笑里藏着刺,“现在机会来了。”
我下意识看向厉行舟。
他眯着眼睛,眼底没有半点温度,薄唇动了动:“去,苏宴在找替身。”
他的态度明摆着——纵容,甚至是推波助澜。
我脚腕发颤,后退半步,终于还是攥着衣角走向苏宴。
“之前你说过,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苏宴指尖敲了敲剧本,抬眼时眼底带着玩味。
“给她当替身。”
7
我猛地转头看向厉行舟——他分明听见了,却像没看见我求助的目光,大喇喇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椅子里。
指尖转着那只银质打火机,火苗亮了又灭,映得他眼底一片冷。
我太清楚,要是跟他求饶,只会换来更狠的折辱。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捏死我这样的普通人,跟捏死只蚂蚁没两样——轻得连声音都不会有。
我终究还是松了口。
那女明星对每个镜头的把控都严得离谱,是圈里出了名的标杆。
我咬着牙踩进水里的瞬间,刺骨的冷意像无数细针,顺着指尖脚尖往骨头缝里扎,连肺都像浸了冰。
才几秒钟,我就憋得胸口发闷,腿一软整个人栽进水里,凉水灌进鼻子和嘴巴,呛得我直发抖。
意识开始模糊,耳边的杂音裹着脑子里的回响,乱成一团。
“赔钱的贱货!在南家吃了这么多年闲饭,一分钱都没攒下!”
“你个败家精!我们南家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养你!”
那时候我才懂,原来人能说出这么多扎心的脏字。
我拼命想吸气,可肺像被揉皱的破风箱,呼呼地漏着风,根本吸不进半点氧气。
身体像飘在云里,五脏六腑都绞着疼,连胸口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厉行舟冲过来,把我从水里抱了起来。
嗓子里突然泛起铁锈味,我猛地咳嗽,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想起医生之前的叮嘱,心里又酸又疼,忍不住笑了,抖着沾满血的手举到他面前。
“厉行舟盈利网,我要死了,你高兴吗?”
8
就像我从前那样,把整颗心扒开了递给他——“厉行舟,你看看我啊,我是真的喜欢你”——现在想想,简直恶心透顶。
“你不会死的。”
我第一次听到他嗓音里带着颤抖。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冒出点侥幸——会不会他其实也有一点点在意我,愿意饶我这一次?
意识回笼时
我看见南笙正倚在病房门口
眼神里浸着冷意打量我
厉行舟撞开门进来
胸膛剧烈起伏着
把攥在手里的检查片子甩在我身上
“骗我很有意思?”
我手指绞着被角
低头把脸往阴影里埋
他不准我躲
指尖掐着我的衣领往上提
逼我抬头看他
“这么点阴影就敢说要你的命?”
可就是这点阴影
是扩散的肺纤维化
比三个月前的片子大了整整一倍
我扯了扯嘴角笑出声
“逗你玩的。”
厉行舟嗤笑一声
眼底的恼怒像烧着的火
“也是,祸害向来长命。”
我想掰开他的手
可厉行舟攥得太紧
领口顺着他的力道滑下去
我脸一下子白了
手忙脚乱要去捂脖子
可他已经看清了
他直接掰开我的胳膊
让锁骨上的纹身彻底露出来——lxz三个字母缠在玫瑰藤里
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皮肤上
这些年我怕疼
也凑不出洗纹身的钱
就这么拖着没管
厉行舟的手突然掐住我的脖子
指尖的凉意比针还扎人
眼底的厌恶快溢出来
“你不是说早就不喜欢我了?”
“南初,我最烦别人缠着我”
“更烦被人骗”
“你两样都占了,真让我嫌脏”
我喉咙发紧
声音打着颤
“我知道,对不起,我今天就去洗,我再也不敢了”
“不用你去,我帮你”
厉行舟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缺口
眼神里的狠劲绷得发烫
瞥见他伸手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我本能地脱口求饶。
“厉行舟,不要!”
他眼尾泛红,眉峰压得极低,俯身用掌心扣住我的手腕,猛地反剪到背后。
指尖掐着我下巴往上抬,逼我露出锁骨下方贴近心脏的弧度,整个人压下来把我钉在床头。
“厉行舟,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洗纹身!”
“或者今天!今天我就去!”
“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再也不让你觉得反胃,就这一次……”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胸口像压了块烧红的砖,说话时呼吸都带着颤音,每一个字都挤得胸口发疼。
眼泪顺着眼角砸进头发里,湿了一小块发缝。
厉行舟黑眸深得像化不开的墨。
“骗了我,做错事,就得还债。”
9
厉行舟的动作没顿。
锁骨下方突然炸开尖锐的疼,像有人用冰锥扎进肉里,可这疼根本比不过心里的剜痛——像把心泡在醋里揉碎了。
我心底突然涌上来滔天的恨,不管不顾地张嘴咬住他脖子侧方的动脉,哪怕刀尖还在往肉里扎。
他闷哼一声,手腕用力转了转刀柄,疼得我不得不松嘴。
不过短短几秒,像凌迟一样,锁骨上的那三个字被硬生生剜下来,血顺着胸口往下流,浸透了床单。
我整个人抖得像筛子,冷汗从额头滚下来,砸在他手背。
世间酷刑不过如此。
我追了他十年,从没想过。
从前对外人狠、对我软的厉行舟,有朝一日会把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到我身上。
厉行舟的手终于从我的颈侧挪开,我像被抽走骨头似的瘫在床上,气息裹着血腥味涌上来,连呻吟都发不出声。
南靳撞开门时,视线先扫过我身上渗血的伤口,声音里带着颤音吼。
“厉行舟你疯了吗?!”
他指尖转着沾血的匕首,慢条斯理擦着刃上的红痕,“心疼了?南靳,三年前她把南笙的手按在碎玻璃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急?”
“没让她蹲大牢已经是我留情,现在不过是讨点当年的债。”
我撑着床垫往墙角缩,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指尖都藏在布料里——我怕极了他们看见我身上那些黏着血的伤痕,像怕被人撞见藏在衣柜里的烂苹果。
伤口被冷汗泡得发疼,疼得我眼前直冒黑星子,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没看清。
等脚步声远了,值班护士才战战兢兢推门进来,手忙脚乱给我止血——他们都知道厉行舟的厉害,没人敢多问一句。
我在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久到我开始习惯每天盯着输液管滴液,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熬下去。
直到南笙的婚礼请柬递到我手里。
是厉行舟陪着她来的,说什么“毕竟是旧识,该来喝杯喜酒”。
现在我只要看见他的影子,后背就冒冷汗,那些刚结痂的伤口像有小虫子在爬,又痒又疼。
厉行舟刚往前迈一步,我就踉跄着退到墙根,指尖抠进墙皮里。
“我、我去。”
10
我被保姆推着换上南笙选的礼服——象牙白的纱裙,领口开得很低,像极了当年我高中时偷偷买的那条。
婚礼开始前半小时。
南笙倚在二楼栏杆上,手里翻着本皱巴巴的本子。
我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心跳突然停了半拍——那是我高中的日记本,封皮上还粘着我当年贴的星星贴纸,怎么会在她那儿?
要是不想让厉行舟晓得你藏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就老老实实跟我上去。
他要是知道我高中时就对他有这种心思,肯定饶不了我。
我套着不太合身的伴娘裙,踩着高跟鞋往二楼走。
我看见她手里晃着本封好的日记本。
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撬开的密码锁。
把它还给我。
南笙眼神冷得像冰,“你从这跳下去,我就把它烧了,那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都已经构不成对你的威胁了,你怎么还不肯放过我?
是吗?
南笙做出要把笔记本扔下去的样子。
楼下正是人群聚集的地方。
日记里还有件隐晦的事绝对不能曝光。
跳下去要是能活,躺医院里倒也能图个清净。
等他们结婚了,总该不会再为难我了吧。
好,我答应你。
就在我咬着牙视死如归往后退的时候
南笙忽然拽了我一把。
身后是两段十几级的台阶,加起来二三十级。
真到这时候,本能让我抓住她的手,想借着力爬上去。
可就在这一秒。
南笙突然松了劲,跟着我一起滚下了楼梯。
倒像是我把高处的她,亲手拉下来的。
可南笙却攥紧我,维持着护着我的姿态。
这是她常用的把戏。
我原以为她只是想捉弄我,让我当众出丑罢了。
我从没想过,她盼了那么久的与厉行舟的婚礼,竟会成为设计我的赌局。
现场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投了过来。
我扶着旁边的桌角,踉跄着勉强站起身。
南笙嘴角渗着血,眼泪涟涟地哭诉:“我只是想拉住妹妹,谁知道她会用力拽我……”
我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
南靳已经冲过来,狠狠踹了我一脚。
我的头猛地撞在旁边的楼梯扶手上。
胸口像压了块烧红的铁,疼得我直抽气。
眼前渐渐泛起水雾,什么都看得模模糊糊,只剩耳边的嘈杂像潮水般涌来。
南靳的脸像三年前那样,涨得通红,眼里全是怒火。
厉行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伸手就把我拽了起来。
我吓得本能地往后退。
南靳的声音像淬了冰,还在厉声质问着什么。
眼前的场景突然像被抽走了声音,所有人的动作都成了慢镜头的哑剧。
我胸口闷得快喘不过气,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厉行舟只是轻轻一扯,我伴娘服的后背拉链就“哗啦”一声崩开了。
后背那道狰狞的伤疤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周围传来的震惊议论声像针一样扎着我,羞耻和恶心翻涌上来,我本能地想抱紧自己。
可厉行舟就站在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没穿衣服的小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我只想逃,像只被追打的老鼠一样,抱头就想往人少的地方钻。
“他们都看见了……”
“他们都看见了……”我张了张嘴,声音像被掐断的弦,半点都发不出来。
厉行舟的动作顿住了,他嘴唇动着,好像在喊我的名字,可我耳边只有嗡嗡的耳鸣声,什么都听不见。
我吓得不住往后退,脚突然踩空,整个人顺着平台下的台阶滚了下去。
脑袋里像炸了个响雷,嗡的一声,紧接着剧烈的痛意从全身的骨头缝里钻出来。
我躺在台阶下,模糊地看见他们一窝蜂地围过去,目光全落在南笙身上,慌乱得像天要塌了。
明明是我先碰到厉行舟的,是我先认的哥哥啊。
怎么连一个喜欢我的人都没有?
我大概真的很没用吧。
我察觉脑后和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动。
本能地伸手去碰,满手都是刺目的红。
过了好久,厉行舟才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他僵了僵,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碰我。
向来冷硬的指节在发抖。
我对着他扯出个苍白的笑,声音轻得像纸,“厉行舟,这次你总算遂愿了。”
11
厉行舟倒也没多开心的样子,他把我抱起来,胸口都在发颤。
“南初你别睡!”
“南初。”
可我就觉得累得慌。
有人掀开我的眼皮,手术室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周围乱哄哄的。
我好像听见厉行舟在喊,声音都破了。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她。”
我肯定是幻听了,我变成这样,不就是他害的吗?
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他当成耻辱的人了,他该开心才对。
眼前的光越来越暗的时候。
过去的事儿跟放电影似的在眼前闪:十三岁那年,我跟厉行舟一起上下学,他总绷着脸,我却觉得他做什么都帅。
十五岁第一次来月经,厉行舟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裹着我,帮我挡住旁人的视线。
还有那年暑假,我第一次去补习班,是跟他一起的。
我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时,满脑子都是少女的小心思,连包装纸都挑了他喜欢的浅蓝。
他十八岁那天,攥着我的手腕把我藏在身后,独自挡住了围过来的七八个混混。
人生里好多“第一次”的主角,都是我和他。
从前鲜活得像小太阳的我,还有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厉行舟,怎么忽然就没了踪影。
12
我醒过来的时候,连病房的消毒水味都透着陌生。
我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
连对外界的感知都钝钝的。
我总爱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
今天又是阴沉沉的,雨丝细细密密落下来。
我最讨厌下雨,一淋就头疼得要裂开。
就像现在,我蜷在床上,浑身软得提不起劲,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掉。
连锁骨下方的那块皮肤都跟着抽痛。
那里有个歪歪扭扭的花形疤。
摸起来凹凸不平的,我看着就烦。
床头摆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玩偶,我忍不住凑过去蹭了蹭它的耳朵。
要是疼得实在睡不着,护士姐姐就会给我递两片药片。
睡过去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偶尔会有个穿黑衣服的怪人来,每次都带一束白玫瑰。
我最烦的就是他。
13
他总爱反反复复问我,
“你还记得我吗?”
我只要皱着眉回想,太阳穴就突突地疼。
隔壁床的奶奶跟我说,“让你平白无故疼的人,肯定不是好人。”
那这个穿黑长风衣的男人,肯定是个坏人。
就算他带来我最爱的森林蛋糕,我啃得腮帮子鼓鼓的,他刚想伸手碰我的头发,
我就会条件反射地往被子里缩。
这时候他眼底就会泛起一种说不上来的神色,眼睛红得像被揉过的兔子眼睛。
他像失了魂似的把我箍得死紧,嘴里反复念叨着他错了,是真的知道错了。
勒得我胸口发闷快透不过气,我想都没想就咬了他胳膊一口。
他吃痛松开手,眼睛里汪着股子可怜劲儿。
我正觉得哪儿不对劲,他却死盯着我,非要我再咬他一次。
我总觉得我们病房里的人,脑子多半都不太灵光。
可他这样,说不定也该搬进来住,再按时灌点药片才对。
他眼眶红得快滴血,活像只走了样的兔子,
我看着更怕了。
“你以后别再来了。”
他哪会听。
后来有天门口站着个平头的小哥哥,我莫名就想往他身边凑。
他手上戴着手铐,看我的眼神怪得很。
眼眶红得快渗出血,眼里憋着泪——很久以后我才懂,那是懊悔,是愧疚。
只是我不懂他。
他就站在门口,盯了我好久好久。
每晚护工帮我擦身子,卷起我袖子时,总忍不住叹气。
她眼睛红红的,我看着倒也跟着鼻尖发闷。
“才二十出头的女娃,咋就受这么大罪……”
我不懂她的意思。
只是旁人的胳膊都白白净净、光光滑滑的。
我胳膊上却留着丑兮兮的黑印子。
我总忍不住无意识地抠它挠它——好像打心底里厌恶这些扭扭曲曲的丑印子。
怪人偶尔会在夜里陪着我。
他翻开个本子,我看着眼熟,可绞尽脑汁也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还会给我讲些过去的事。
他说从前有个小姑娘,救过个走投无路的小孩。
后来那小孩出人头地,她却始终没敢提这事,他问我那小姑娘是不是傻。
我顺着话头应了一句。
“也不是所有人都盼着要别人的回报……”
这是我头一回说出这么连贯的句子。
怪人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是我瞎了眼。当年我逼着她不许说,她就真的一辈子没提。要是早知道……”
我没问后来怎样,也不想知道,只看见他脸上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砸。
我心里有点瞧不起他。
半夜里,我又被疼醒。
我缩在被子里哭。
被子被猛地掀开,怪人慌慌张张盯着我。
很快整层楼的灯都亮了,陆续进来一屋子人。
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
“没办法,后脑损伤太严重,影响了智力,这个结果当初我们跟您沟通过。”
“再加上当时的刺激太大,她的自我保护心理屏障彻底碎了,现在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14
怪人没像往常那样发火。
只是一脸疲惫地看着我。
眼睛红得吓人,我见了他就发慌。
我赶紧缩回被子里。
又过了一个月。
我换了住的地方。
住进了一间特别大的房间。
那间屋子满是兔子。
可我总觉得每只兔子都在直勾勾盯着我。
我哭闹着不肯住进去。
他便给我换了个房间。
里面只有我的那只兔子,还有一张小床。
我喜欢歪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抱着兔子打盹。
过了些日子,我头上的绷带被拆了。
胸口却还是又痒又疼。
我忍不住伸手抓挠。
他撞见后,急着让我别碰。
等我发现怪人拿我没辙。
他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偏要做。
不让我赤脚,我偏光脚踩在地上。
不让我抓,我就使劲挠。
我讨厌他给的那朵花。
让我吃药,我就把药藏在枕头底下。
就算疼得发抖也不肯吃。
我总在下雨的夜里犯病。
疼得像有人用凿子撬我的头。
我只能拼命抓挠胸口,才能稍微好受些。
熬到天亮时,我浑身发烫,出了一身黏汗,连睡梦里都在不住咳嗽。
怪人帮我换衣服时,看见我胸口全是抓痕。
他的脸一下子沉得吓人。
“南初,我是不是告诉过你……”
我崩溃地哭闹,“我说了我不喜欢!不喜欢!”
“我不要跟你住一起,你走开。”
怪人眉尾微微发抖,模样无助极了,他用力抱住我,呼吸都在发颤,“南初,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本就这般模样,不想再理他。
他指尖摩挲着我后背上的旧疤,唇瓣轻轻落上去,声音裹着化不开的哀戚问我。
“南初,你还爱我吗?”
我把怀里的小兔子抱得更紧,伸手推开他,皱着眉说“你是谁呀?”
15
那个怪人忽然又哭又笑起来。
“我是厉行舟啊……你从前最黏着我的。”
“我才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
我朝他大吼。
我看见厉行舟慌乱地垂下眼,喉结动了动,模样说不出的难过。
可我半分都不想理会。
本能告诉我,他是危险的,待在他身边没有安全感。
他们说书房不许我进。
我就进书房。
我翻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朵玫瑰。
和我胸口的纹身一模一样。
旁边粘着张女人的素描像。
那女人的脸和我毫无相似之处。
我忽然想起前几天翻的那本书。
他们管这叫替身。
明明该有情绪涌上来,可我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厉行舟总回来得很晚,每次都要凑过来亲我胸口的玫瑰。
我只觉得那处皮肤烫得厉害。
烫得我浑身发颤,痒得难受。
我总是抗拒。
可他从来不管我愿不愿意。
头疼像把锯子,快把我脑子锯开了。
有天忽然来了个女人,站在别墅门口。
她抱着胳膊,用尖刻的眼神盯着我。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成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傻子,可真够蠢的。”
“厉行舟喜欢的哪里是你?不过是你那张长得像我的脸罢了。”
“就连那朵玫瑰,都是我从前最爱的图案。”
“他娶不到我,就把你这个替代品关在这里,当我的影子。”
没错,他从不让我踏出半步。
可不就是把我困在这栋空荡的大房子里?
我忽然想起,抽屉里那张旧纸上画的人,和眼前的他竟有几分相似。
我每天都盯着胸口那朵刺青玫瑰。
趁保姆阿姨下楼买菜的空隙,我偷偷摸走了厨房的水果刀。
我试过划了一下,疼得发抖。
像是要生生剜下一块肉,疼得比每次的头疼都要钻心,就差那么一点要撑不住。
但我还是咬着牙挑开了皮肉。
当我狠下心把那片带玫瑰的肉剜下来时。
整个人忽然轻得像要飘起来。
这次我扶着墙走到了门口。
血从领口渗出来,顺着锁骨一直流到小腹。
痛意像被什么东西隔绝了,半点都没察觉到。
我看见厉行舟跌跌撞撞地走到我跟前。
我一把扯开领口露出伤口。
“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好不好?”
“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也一点都不想和你住在这里。”
我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木木的,连说话都慢半拍。
我看见厉行舟眼睛通红地盯着我,满是不可置信。
“疼不疼?”
我摇摇头。
“不疼,一点也不疼。”
他的呼吸又急又乱,喉咙里像卡着什么,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抓着我的肩膀,声音发抖地说。
“南初,那天我不是新郎,我是伴郎啊!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你以前说过想嫁给我的……”
我看着眼前满脸是泪的他,心里像浸在冷水里,半点波动都没有。
“……你说的我不懂。”
不知道是哪句话压垮了他。
厉行舟的身子忽然僵住。
原本高大的身影,竟在瞬间塌了下去。
他眼里的情绪缠成一团,后来我才懂,那是压着的祈求。
“南初,我求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悔了,你要什么,我都能给。”
“但我不想和你住一块。”我咬着之前的话不放。
厉行舟最后松了口。
我在山间的别墅里住了三年。
中间有对老头老太太要来见我。
他们叫我“女儿”。
我只觉得浑身发涩的陌生。
“初初,我们压根不知道那畜生能对你做出那种事,爸妈已经把他们送进牢里了。”
16
我本能地抽回自己的手。
小金毛摇着尾巴,早开始冲外来的人叫,声音亮得很。
还抬起爪子要扒拉着赶他们。
院子里养着一窝兔子。
他们的背影我连看都没看。
再三年,我喘气越来越费劲。
再进那个小房间时。
我看见厉行舟,头发全白了,像落了层雪。
他总在大声骂着什么人。
可我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好像终于认了命,声音哑着,“南初,下辈子,换我来补你,行吗?”
脑淤血涌上来的最后关头,我居然醒了一会儿。
我生硬地抽回手。
“不必。”
“南初!”
我合上眼,累得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
他在我边上说了好久。
说好多好多年前,他被主家的人算计,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
当年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是我。
可那时碍于不能和主家闹僵,他们勒令我不许声张。
所以后来他一直以为是南笙救了他,便由着她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他说,他从来没打算和其他人走进婚姻。
只是他明白得太迟了。
他嫌我黏人总躲着我,可我离开的那三年,他总说心里像缺了块儿。
上次我跟他说我快撑不下去了。
他急得失去理智,跪在地上求医生救救我,好多人都看见了。
等听到医生说我没事,他又觉得丢人,才故意摆脸色训我,说要让我记住教训。
他还提,南靳进了监狱后反悔,说想跟我道歉,被他一口拒绝了。
南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亲戚,是我爸在外的私生女,那天她是偷偷跑出来,专门来奚落我的。
之前那些小混混找我麻烦的事,也查明白了,全是南笙自己搞的鬼。
他一桩桩说着,眼睛里亮着期待的光。
“重要吗?”
厉行舟哑然,
我从他眼睛里,看见自己毫无生气的脸。
“我宁愿我们从未见过。”
厉行舟眼里的光,慢慢暗了下去。
我忽然觉得,厉行舟从来都没渣得干脆。
不然南笙也不会恨到想置我于死地。
也不会误我一生。
耳边的监护仪声渐渐没了。
我意识重归混沌。
三日后。
电视里的新闻说,“厉氏集团继承人厉行舟,今日上午出席未婚妻追悼会,返程时在山道发生车祸,当场身亡。”
事故的具体成因仍需通过现场核查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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